想起小时候跟李芷儿“争风吃醋”,李丽质此刻并无当年的忿怒激动,反而是享受着这种稀奇古怪的过去。这等过往,回忆起来,才令人品味无穷。
李丽质不是不懂内侍女婢们的想法,堂堂皇帝嫡女,跟山野村妇一样跟人“通奸”,最后更是“淫奔”,已经是无比丢人。这要是连个江南小族的女郎都压不住,让人做了大妇,那还了得?
要说不痛快,肯定是不痛快的。即便是现在,李丽质也不是没幻想过,哪天张德不行了,也要求爷娘让他做驸马,照样快活一辈子。但毫无疑问这是痴人说梦,既然做不到,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,也不要再纠缠哪个女郎会做大妇会成正妻。
就张德的情况,一辈子“单身”几乎是可以肯定的。
于李丽质而言,便是为了这点介怀,舍了张德,求个爱她宠她的,她还不要呢。无趣的人,无趣的人生,她堂堂公主何必无趣?
武汉日新月异,每天都是新景象,每天都是有趣的日子。更何况,再如何忙如狗,张德依然会隔三差五地琢磨个小玩意儿来哄她逗她,只如此,已经让她乐在其中。
看了看船舱中挂起来的一副“画”,李丽质微微起身,侧倚在暖榻上,手中还托着一杯猩红的葡萄酒,慵懒地看着那副“画”。
这是一副稀奇的“画”,尽管它是黑白的,却将李丽质端庄美丽的坐姿,定格在了那里。
和那些沉迷“事业”不能自拔的女秘书不同,机关幼儿园的园长,更加愿意享受生活。
她是公主,理应如此。
她是公主,美丽端庄,理应如此。
“今生相识张大郎,何必烦恼。”
言罢,她轻轻地晃了晃玻璃杯中的葡萄酒,抿了一口,眯着眼睛道,“给八音盒上发条。”
“是,殿下。”
伴随着叮咚叮咚的愉快声响,船舱内仿佛更加温暖起来……
虽然是个暖冬,但长安却依然下了雪,看到了厚厚的一层冬雪,在城门楼上赏雪的李承乾才满意地点点头:“开年麦子不愁了,收成不会差。”
“……”
听到储君这样说话,一干东宫内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换成旁的屁也不懂的大王,他们肯定会拍个“大王爱民如子”“殿下垂怜农人,大唐幸甚”,如此云云,都是套路。
但自家这个储君,他们当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鬼知道怎么会出现真·下地的太子,还他妈给牛穿过鼻环,带头开过垄沟,挖井用的绞盘都会安装……去他娘的储君,这是皇二代还是农二代?
“这几年粮价都不行,咱们要带头多吃点面食,面食好啊,抗饿,还携带便利。咱们带头多吃,这面粉价钱就能起来,上有所好下必从焉,要学会利用这个人性。这长安种地的日子,才好过一些嘛。”
裹着一条棉披风,踩着一双老棉鞋,行头要多随便就多随便,要不是李承乾不吃穿破烂衣服来迂回拍马屁这套,大概这时候东宫上下那当真是全场补丁在身,那场面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丐帝国就这风气呢。
“殿下说的是……”
敷衍,相当的敷衍,属官们跟死了爹一样在那里有气无力地应付着,但李承乾倒是无所谓,乐呵呵道:“莫要这样嘛,过几日丽质过来,总能热闹些。你们在本王这里,也没甚好处,榷场那些当口,都在阿娘手里攥着。但丽质不一样,本王给你们做个人情,你们去奉承她,说不定一高兴,从武汉带来的特产,就分你们些许呢?”
嗯?!
属官们耳朵一抖,然后立刻喊道:“殿下英明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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