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引弓又提出自己想在山东全境招募难民到登莱一带垦荒,希望能给以名义,以免遭到地方官府的非难。
“招募难民,在东三府你先向巡抚衙mén备案,本抚给各府县下札子,准你便宜行事,只是西三府不好处置。”孙元化表示为难,西三府是山东巡抚的管辖范围,自己无法干涉。
“不过,难民是有脚的――”
“学生明白。”赵引弓赶紧说道。
“你明白就好。”孙元化笑道。两人又从沂州的大水谈到了时局,渐渐的便又说到朝廷的困境。他忽然问赵引弓:“赵先生,照你看,朝廷如今的第一要务在何处?”
赵引弓一愣,这有些考问他的意思再内了。他即非孙的幕僚,又不是孙的属下,忽然问到这样的大政似乎有些奇怪。
他揣摩着这是孙元化的意思,定定神说道:“朝廷的第一要务,既不是剿匪,亦非御虏,而是筹饷。”
“筹饷?”孙元化道,“赵先生果然见识与众不同。”他说着有点点头,“有道理,朝廷不管是练兵、剿匪还是御虏,吃重还在一个饷字!”
“大人所言极是,饷是兵之源,只要饷足何愁招来jīng兵勇将,何愁不能破敌?”赵引弓这番话是完全按照当时人的思路说得。但是这番话也不算错:整个明末的局势,几乎完全是败坏在明廷糟糕的财政政策上得。
孙元化、张焘等人在山东练兵,筹划海防,最大的难处就是粮饷的匮乏,时断时续的粮饷供应使得军队人心不稳,闹饷哗变的事情屡有发生。这样的军队,仅仅维持稳定就已经让人心力jiāo瘁,何谈出去打仗了。
仅仅在几个月前,东江镇还因为军饷的问题发生过皮岛兵变,虽然事情后来得到了解决,但是此事招来了朝中对孙元化的猛烈攻击,要不是徐光启、周延儒为之周旋,这一关他是很难过得。
“奈何饷源匮乏。即不能节流,又难以开源。”孙元化叹息道。
赵引弓说道:“实则,饷原来勉强也是够得,奈何损耗太多……”说着他微微的注意了下孙元化的表情。
孙元化当然明白他的意思:粮饷原本就不足,各级文官武将层层盘剥,十成之中要有三四成能到士兵之手就算不错了――皮岛兵变和主将克扣军饷亦有关系。但是此事太大太复杂,和这样的新jiāo不宜谈得深。他又问道:“以先生之间,这开源能在何处呢?”
这是赵引弓的强项。他当即抖擞jīng神,开始论证工商税收和海外贸易上对财政的贡献。当然是以他心爱的大宋作为例子。他大谈起“南宋在只有半壁江山的状态之下能够先后抵御金、méng古一百五十多年,靠得就是工商税收和海外贸易上的收入”这一论点。其中参合了大量大图书馆里专mén找来的论文资料和数据。居然也说得头头是道。
“先生高论。”孙元化听完他这一番高谈阔论,不置可否的微微点着头说道。
赵引弓忽生警觉,初次谒见孙元化,这样子放言高论,不管话说得对不对,总会让人有他浮浅狂妄之感,顿时有些失悔,不再往深处去说,只说了句:“学生妄言了。”
孙元化笑道:“哪里是妄言,以后还要借重先生大才。”他说道,“你的事,过几日到衙mén递帖子,我来安排。”
“是!”赵引弓低头答道,“总要求大人栽培。”
“好说,好说!”说着已端起了茶碗。
赵引弓一见慌忙起身,孙元化送了出来,到堂前请留步,主人不肯,直到huā厅mén口,再三相拦,孙元化才回身而去。
赵引弓离开巡抚衙mén的时候,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大多数东西。而最要紧的,便是孙元化的一张名帖,有了这个东西在东三府内虽说不是畅通无阻,至少也能保证大体平安。当然,孙元化也提醒赵引弓,登州附近军队调动频繁,客军时有过境――客军大多无法无天,盗窃抢劫时有发生,要他尽量避开――若是要开荒一定要修寨子。至于他要开办船行的提议孙元化亦表示支持,表示他会关照人发给牌票以备海上航行顺畅.